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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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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會

江瑯望著謝致, 一時沒回過神來。

謝致被她的反應惹笑,捏著她的臉頰:“怎麽?一別數日,不認得我了?”

江瑯撥開他的手, 往後退了兩步, 把謝致從上到下打量了好幾遍, 皺起眉頭:“又瘦了。”

謝致恍然一笑, 他展開雙臂,在原地轉了個圈給江瑯看。

“飽受相思之苦, 寢食不安,怎麽會不瘦呢?殿下也瘦了, 想來我走的這月餘,殿下沒少臨窗望月寄相思,這麽一來,我倒不覺得苦了。”

江瑯彎唇一笑,矢口否認:“才沒有,伯清和守真買了些雞鴨,我在想明日竈房添什麽肉食, 誰惦記你了?”

謝致出了一身的汗,不覺得冷,一陣秋風起, 他見江瑯穿的這樣少,攬過江瑯的肩膀, 將她護在懷裏, 擁著她往房內去。

江瑯原本覺得清涼,但謝致就像是暖烘烘的小火爐, 一靠近她,他身上的熱氣就都湧過來, 連帶著江瑯的手都暖了一些。

這種身體切實擁到溫暖的感覺,才讓江瑯真實地感覺到,謝致是真的回到她身邊了。

她一直懸著的,不安的心,在謝致攬住她的那一剎那,才倏地落下來,被近在咫尺的暖意簇擁著,讓她在連日的奔波操勞中,尋覓到久違的安心。

江瑯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來,她伸手想去勾謝致的小指,這才遲遲回想起自己還拿著謝致寫的書信。

也不知是怎麽,她下意識地就想把書信藏在袖中,但二人離得近,謝致又細心敏銳,她稍一動作,謝致就察覺到了。

“嗯?”趁著月色,謝致看著她的袖子笑,信箋的一個小角露了出來,被他看的真切。

“拿的什麽?”

江瑯目光閃爍,搪塞道:“錦衣衛呈報的條子。”

謝致垂下手指,點了點露出來的小角,拉長聲音“ 哦”了一聲:“錦衣衛遞條子這樣奢靡,用的都是雪浪箋了,還是在殿下身邊的日子好過,哪像青州吃不飽穿不暖的。”

江瑯見他認出來了,羞赧地偏過頭,拍開他的手,把信箋往他胸膛上一按,自己跑回房裏去了。

謝致有意調侃,江瑯難得地使起了小性子,走進房內,轉身就要關門。

謝致握著信箋笑出聲,他追過來,在房門關上前,一側身閃進房內。

屋裏沒點燈,全憑稀薄的月色照明,江瑯“哎”了一聲,剛要推他出去,就見謝致反手關上了房門。

嗔怪的話尚未說出口,就被堵在了唇齒間。

謝致一只手護住江瑯的後腦杓,另一只手落在她腰間,江瑯只覺腰上力道一沈,整個人被謝致的力道帶著,一步步向後退去,直到後背抵上墻壁。

謝致溫熱的手掌穩穩護著她的頭,不舍得讓她磕到墻上,但腰間的力道卻不自覺地加重,纏綿柔軟的溫情在唇齒間化作霸道強勢的掠奪。

江瑯從耳垂到頸側都紅如火燒,謝致的指尖摩挲過她的側頰,耳廓,所觸及之處,江瑯都覺得滾燙酥癢。

她本能地想往後躲,謝致卻存了意,手掌覆在她的腰間,朝自己的方向貼近。

謝致傾身而來,與上次夜半猝不及防的吻不同。

今晚的謝致談不上溫柔,更談不上從容平和,他像是攻城略地般,不許江瑯躲閃,將她圈在角落裏,仰起脖頸。

謝致幾乎有些偏執,他這月餘來所有思念和苦澀的煎熬,驚濤駭浪般也好,疾風驟雨般也好,他都想讓江瑯感同身受。

可他手上沒輕重,江瑯吃痛得蹙了蹙眉間,她忍著沒做聲,謝致被她眉心的微動勾回了理智。

他漸漸松了手,唇齒間強勢的碰撞也卸了力,如和風細雨般,在輕啄的觸碰中一點點的訴說衷腸。

他又不舍得江瑯如他一般,所有的愛意都被按在漫漫長夜中,克制著,壓抑著,不論有多煎熬,也是一個字都不能漏出來,想見她一眼都遙隔山水,難如登天。

江瑯察覺到謝致的變化,她緩緩睜開眼,望見了謝致恍若籠了霧氣般的雙眸,他呼吸比方才跑來的時候還要重,溫熱的氣息撲朔在江瑯側頰。

幽謐的一方靜室,江瑯仿佛能聽到彼此心房跳動的聲音,她擡起腳尖,和謝致額頭相抵,無聲暧昧中,心跳聲更像是某種情愫特殊的回應。

對彼此,獨一無二的回應。

江瑯垂眸,捏著謝致的袖子,小聲問:“你怎麽不閉眼?”

謝致胸膛微微震動,他低笑兩聲,捧著江瑯的雙頰,深深望著她的雙眸,再一次落吻。

這次江瑯不再那樣被動,她摸索著取了謝致的發冠,手指穿插在他的發間,謝致的力道逐漸加深,但不再像方才那般。

“我好想你啊。”

謝致抵著她的額心,眼睫垂著,望著江瑯的雙眸,澀聲道,“阿瑯,我真的好想你......”

他展臂將江瑯圈在懷裏,打橫抱起,如同呵護珍寶般,動作極輕地將江瑯放在了床榻上,他自己脫了靴子,也側身躺上來,將江瑯抱在懷裏。

江瑯點點他的鼻尖,悄聲問:“你怎麽進來的?外面是守真在當值。”

謝致嗓音不似平常,有些沙啞,他靜了須臾,等聲音稍恢覆過來,將江瑯的指尖握在掌心。

他溫聲說:“守真忙了幾日,伯清怕他過勞,今夜替了他的值差。見我來,伯清就到別處巡視去了。”

江瑯臉上一熱,赧然垂下眼睫。

她觸碰著謝致的臉頰,整個人比走的時候瘦了一圈。

江放在青州是怎麽苛待下屬的,她也略有耳聞,聽說軍中早就有抱怨之聲,不過江放一心惦記著瑄京城內的變動,對眼前的怨言充耳不聞。

想到此處,江瑯不禁覺得心頭酸楚。

明明他可以不用去青州這一趟的。

分別這些時日的種種在江瑯眼前走馬燈般浮現,她原想著要在瑄京才能再和謝致相見,根本沒想能有今夜這樣短暫的相聚,她想著送信給謝致,又怕他在軍中不便,落人話柄。

一封信,她提筆又放,斷斷續續地擱置了十日,落筆還是一句:景佑吾卿。

她忽然想到什麽一般,指尖從謝致手中抽回,負氣般說:“把信還給我。”

謝致將信藏在背後:“我都在這裏了,還看信做什麽?”

江瑯眉心蹙起,輕哼一聲:“我就知道,你是不看信的。”

謝致撐起額角,笑著看她:“這話從何說起,你怎知我不是日夜見字思人,把信日夜帶在身邊呢?”

“原來你看了,我只當你沒看呢。”江瑯莫名不高興道,“那我問你,七月流火,雖未甚寒,下一句是什麽?”

謝致一頓,眼底漾開了笑意,但他沒回答江瑯。

信中所書,他何止看過百遍千遍。

七月流火,雖未甚寒,仍望卿牢記添衣,食饌進善。

阿瑯這是怪他委屈了自己,離開一月有餘,清瘦了許多。

她身在江州,對青州種種無能為力,苛責不了永王,這些細膩的心思又不好說出口。

所以明明不是謝致苛待自己,但她瞧著他消瘦的模樣,心疼和心酸交織在一處,都落在了謝致身上。

謝致捏著江瑯的耳垂:“這不是回來了,良禽擇佳木而棲,我這一輩子就宿在殿下身邊了。”

江瑯掃他一眼,眼底的責備卻淡去不少,她嗔怪道:“誰要你說這些了?你現在可是永王的左膀右臂,深夜擾夢深閨,意欲何為?”

謝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,他攤開手:“看來我這點心思藏不住,還是被殿下發覺了。深夜造訪,於公自然是為了刺探軍情。於私麽——明昭公主聲名赫赫,又生得難得傾國貌,在下不才t,早生屬意之心,自然是想一睹公主芳容。”

江瑯聽他順著自己的話往下說,還說得振振有詞,深知自己和謝致鬥嘴,是從來討不到什麽便宜的。

她用力戳了一下謝致的額頭,自己也笑起來,她環住謝致的腰,依偎在他懷裏:“能留幾天?”

謝致擁著她,嘆息道:“三日內要折返,除去往返的路程,最遲後日清晨,務必要折返。”

江瑯聞言,沒再做聲,她把頭埋在謝致的胸膛上,二人緊緊相擁著,不做言語。

過了片刻,謝致想到什麽似的,他笑著從袖中取出另一封書信,那是江瑯送去給他的信箋。

他抖開兩張紙,移來燭臺,和江瑯湊在一起,指著上面的字跡笑道:“旁的不消說,字定是每日都習了的,長進不少,再也不是在瑄京的時候,理直氣壯地寫草書的樣子了。”

江瑯挪來信箋,笑嗔道:“我本來字就習的好,如今只能算是錦上添花。”

謝致想說的原不是這個,他揉著江瑯的額發,不和她爭,笑應道:“好好好,殿下自幼勤勉刻苦,日日習字誦書,哪用再做這些補拙?”

謝致指尖點著兩張信箋上的字,手指在信箋上描著橫豎撇那:“你看,臨我的字,日子久了,撇那間都有我的影子,只是怕長久地這樣寫下去,你落筆間越來越像我,反倒沒有了你自己的風範。”

江瑯仔細對比兩張信箋上的字,發覺謝致說的確實不錯,有的字臨的多了,她認真寫下來,和謝致的幾乎一模一樣。

“那以後——”

江瑯說著,忽然噤了聲。

她望著字跡相似的兩張紙,陷入了沈思。

人的字跡是會受心性品行影響的。

裴語念養在深閨,自幼受詩書教導,寫得一手漂亮的字,連父皇見了都會稱讚。

鄔子胥和裴語念素不相識,脾性更是判若兩人,僅僅憑借幾封書信,連裴玉都不能確保自己能仿出裴語念的字跡。

鄔子胥是怎麽能在兩日內仿出書信,瞞天過海,騙過永王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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